討論精神疾病患者殺/傷人之可教化性與刑度:以思覺失調症為例－John愛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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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覺失調症是什麼?

思覺失調症(Schizophrenia)在過往都被稱為「精神分裂症」，後來因為「精神分裂」一詞容易讓患者產生恐懼而不願就醫，便從拉丁文直譯為「思覺失調症」。思覺失調症是一種腦部疾病，其病理機制依舊不清楚，但研究人員認為應該與多巴胺行為異常有關，根據研究發現，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多巴胺會異常增加，而前額葉的腦皮紙厚度減少及海馬迴受損，應該是與思覺失調症有所關聯的。

全球人口中大概有3%的人，在一生中曾經出現過思覺失調的症狀。根據衛福部統計處於民國107年最新的「精神疾病患者門、住診合計人數統計」，全台有151844名思覺失調症患者，其中15~25歲的年輕人為好發病的年齡層，男性患者佔整體患者比率比女性患者來得高。

(一)思覺失調症會有那些症狀?

思覺失調症的症狀又有分陽性和陰性，陽性是正常人不會出現的狀況，也就像是“多出來的”，而陰性則是正常人該有的情緒有所缺陷，像是“少掉的、減弱的”。

1.陽性症狀(正性症狀):

幻覺、妄想、胡言亂語或任何怪異舉動以及在五感上存有幻覺，陽性症狀通常在藥物控制下是可以改善的。

2.陰性症狀(負性症狀):

陰性症狀是藥物較難控制的，包括了情緒淡然（Reduced affect display）、貧語症（Alogia）、享樂不能（Anhedonia，快樂不起來）、無社會性(Asociality）和動機缺乏（Avolition），患有較嚴重陰性症狀的患者通常在生活上會有更大的不便，因此藥物治療的效果非常有限。

3.認知功能障礙:

認知功能障礙通常被認為是認定思覺失調症的標準之一，影響範圍相當廣泛，包括:工作記憶、長期記憶、口語敘述記憶、語意處理過程、情節記憶、注意力、語言學習能力。認知功能障礙是可以靠訓練改善的，比如給予口語表達訓練改善患者的思維模式。

(二)思覺失調症如何診斷?

思覺失調症的診斷需要根據美國精神醫學學會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或世界衛生組織的國際疾病和相關健康問題統計分類（ICD-10），其標準至少要有6個月的發病症狀，當中也要有長達1個月的發病時間，並且符合陽性症狀和陰性症狀的其中兩項，而重點在於，陽性症狀的幻覺、妄想、胡言亂語裡至少要符合其中一項，另外，患者若有認知功能障礙，並不足以作為診斷思覺失調症的必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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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藥物治療:(三)思覺失調症如何治療?

最基本、最有效也最安全的治療方式，但對於負性症狀的治療成效有限

2. 電氣痙攣治療 :

少數對藥物治療沒反應的患者才會使用

3. 心理治療 :

適用於病患病情穩定後，可分為個別、團體及家族治療

4.復健治療:

包括行為治療、娛樂治療、作業治療、環境治療等，目的是幫助病患回歸家庭社會

(四)思覺失調症的康復情形:

平均約有25%的病患在急性期後可完全康復，有50%的病患呈現半緩解的的退化狀態，而另外25%則會陷入反覆發病，導致復發的原因有很多，絕大多數是患者不願按時服藥，而壓力也是造成復發的關鍵。

康復的過程是需要時間的，不僅要讓患者聽從醫師指示按時服藥，循序漸進的讓患者重新適應社會再加上家人朋友的鼓勵，倘若有疑似復發的情況發生，更不應害怕就醫而讓病情加重。

二、國內重大精神疾病患者殺/傷人案例:

1.2012/12/24 吳敏誠殺人案

1993年吳敏誠殺死了當時自己的外遇對象，入獄後因遇大赦而假釋出獄，6年後殺害了當時為幼教老師的黃姓女友，一審被判死刑，二審認定他有「教化可能」且在精神上有缺陷，判決無期徒刑。

2.2013/06/03 林于如連續殺人案

2010年林于如坦承殺害自己的母親、婆婆及丈夫，最高法院判決她死刑，但因為其智商測驗僅有57，被評斷為「輕度智能障礙」，加上她有重度憂鬱症病史、藥物成癮和長期受丈夫家暴的情形，直至今日仍未執行死刑。

3.2013/10/21 陳昆明殺人案

2006年曾犯下劉家雙屍案的陳昆明，於2013年藉徵人廣告誘騙林姓女子至租屋處，持球棒活活將她打死。最高法院認定她有幻想型精神分裂症，認為陳昆明的精神疾病受到國際公約的保障，因此撤銷死刑發回更審。

4.2015/02/26 臺北市文化國小襲擊事件

2015年龔重安潛入文化國小以水果刀殺害女童，法官認為他犯案當下已受幻聽所影響，認定他罹患思覺失調症，判處無期徒刑。

5.2016/3/28 內湖殺童案

王景玉以殘忍手法殺害小燈泡後，法官認定他有思覺失調症，且極不穩定，審判時數度要求停審，一審、二審均判無期徒刑，經最高法院發回更審，台灣高等法院更一審2020年1月宣判，仍判王嫌無期徒刑，小燈泡母親將會上訴要求判死。

三、刑期判定

3月13日發生的新店隨機殺人案，讓精神疾病犯人的刑度裁量再次受到討論，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若犯下本刑死刑的殺人罪，到底可不可以判處死刑? 以下將根據精神疾病相關法源依據做刑期判定的討論。

以王景玉作為例子，殺人罪根據刑法規定就是死刑、無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是殺害兒童更是可以加重其刑1/2，但王景玉被認定有思覺失調症，光是這點根據兩公約就不得判死。

常常可以看到民眾批評兩公約對精神疾病犯人不得判死的規定，認為台灣不是聯合國成員，並不需要遵守兩公約的規則，但撇除兩公約外，其實台灣早就開始漸進式的廢除死刑，2006年到2009年的四年時間，台灣沒有執行死刑，原因就是根據2002年公布的《廢除死刑政策說帖》就已逐步規劃停止執行死刑，直到2010年才執行了五年來的第一次死刑。

其次，根據刑法19條的規定，精神疾病患者行為時受疾病影響可減刑或不罰，以王景玉殺童案來看本刑死刑與殺害兒童加重其1/2刑期是必要的，但依據刑法71條刑有加重及減輕者，先加後減。本刑死刑或無期徒刑再加上1/2刑期其實有加跟沒加一樣，犯人一旦符合減刑標準，法官唯一的選擇就是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15年至20年，不可能判死刑，就算一、二審判死刑，根據往例，在最高法院都會被駁回。

四、結論

台灣在精神疾病患者犯下重大刑案的當下，死刑存廢的議題總是一再被拿出來討論，也因為媒體總是過度渲染，以激烈並帶有情緒性的標題激起閱聽者的情緒，精神疾病患者受汙名化的情況更加嚴重，讓許多人開始害怕與精神疾病患者接觸，但其實只要按時吃藥、遵照醫生指示，患者的病況都不會惡化到出現傷害自己或他人的行為，當然，這也是最困難的部分，更需要社福機構的介入，以幫助患者們重新融入社會。

五、與精神疾病相關之兩公約及其他法源依據

(一)兩公約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

節錄自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

第參編第六條

二、凡未廢除死刑之國家，非犯情節最重大之罪，且依照犯罪時有效並與本公約規定及防止及懲治殘害人群罪公約不牴觸之法律，不得科處死刑。死刑非依管轄法院終局判決，不得執行。

(二)《刑法》及《精神衛生法》

《刑法》19條

行為時因精神障礙或其他心智缺陷，致不能辨識其行為違法或欠缺依其辨識而行為之能力者，不罰。

行為時因前項之原因，致其辨識行為違法或依其辨識而行為之能力，顯著減低者，得減輕其刑。

前二項規定，於因故意或過失自行招致者，不適用之。

《刑法》57條

科刑時應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並審酌一切情狀，尤應注意下列事項，為科刑輕重之標準：

一、犯罪之動機、目的。

二、犯罪時所受之刺激。

三、犯罪之手段。

四、犯罪行為人之生活狀況。

五、犯罪行為人之品行。

六、犯罪行為人之智識程度。

七、犯罪行為人與被害人之關係。

八、犯罪行為人違反義務之程度。

九、犯罪所生之危險或損害。

十、犯罪後之態度。

《刑法》71條

刑有加重及減輕者，先加後減。

有二種以上之減輕者，先依較少之數減輕之。

《精神衛生法》第 41 條全文

嚴重病人傷害他人或自己或有傷害之虞，經專科醫師診斷有全日住院治療之必要者，其保護人應協助嚴重病人，前往精神醫療機構辦理住院。前項嚴重病人拒絕接受全日住院治療者，直轄市、縣（市）主管機關得指定精神醫療機構予以緊急安置，並交由二位以上直轄市、縣（市）主管機關指定之專科醫師進行強制鑑定。但於離島地區，強制鑑定得僅由一位專科醫師實施。前項強制鑑定結果，仍有全日住院治療必要，經詢問嚴重病人意見，仍拒絕接受或無法表達時，應即填具強制住院基本資料表及通報表，並檢附嚴重病人及其保護人之意見及相關診斷證明文件，向審查會申請許可強制住院；強制住院可否之決定，應送達嚴重病人及其保護人。第二項之緊急安置及前項之申請強制住院許可，由直轄市、縣（市）主管機關委託指定精神醫療機構辦理之；緊急安置、申請強制住院之程序、應備文件及其他應遵行事項之辦法，由中央主管機關定之。

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112條

成年人教唆、幫助或利用兒童及少年犯罪或與之共同實施犯罪或故意對其犯罪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但各該罪就被害人係兒童及少年已定有特別處罰規定者，從其規定。

對於兒童及少年犯罪者，主管機關得獨立告訴。

廢除死刑政策說帖

2002年法務部公布廢除死刑政策說帖，宣布逐漸廢除死刑。

節錄內容:

.....

根據歷年來所做之相關民意調查，民眾對我國廢止死刑之意見，始終約有百分之八十的受訪者，表示反對，但如有相關配套措施，例如提高有期徒刑上限、無期徒

刑假釋門檻等，反對意見則約下降至百分之四十，可見如有配套措施，並透過教育，導正民眾應報思想，應可逐步凝聚廢除死刑之社會共識。

參考資料:

https://dep.mohw.gov.tw/DOS/cp-1720-7337-113.html 衛生福利部統計處-精神疾病患者門、住診人數統計

http://ipep.hk/tc/psychosis/what-is-psychosis 愛思覺